海行.


某个寒暖流交汇处,有一群“人”,有一个“她”,她和其他的“人”一起,向暖流漂流。

但只有她是赤裸的。

她是有同伴的,在刚开始进发的时候。她的朋友们都穿着光鲜体面的衣服,即使被海水浸湿了,也还是穿着的。

没人能游得比她更好了,同伴们常被她推着不费力地向前。久而久之,同伴们患上了极度的皮肤恐惧,愤怒的甩开她的手,骂她赤裸得不知廉耻,像疯象般尖叫着离她而去。

明明这样是真实的……

继续地久而久之,最后的几个同伴的眼神中也开始泄出怪异的神采,暖流将这些透明却污浊的流质冲进她的鼻腔,她的皮肤变得滚烫,不知不觉中将同伴灼烧熔解。身后的寒流席卷来,又将其凝固成锐利的铁器。

明明这样是真实的……

铁器贯穿了胸膛,赤裸的她携着眼神的空洞沉下深海,铁锈撕咬着她的皮肤。

明明这样是真实的……

她拔出铁器,喷涌出积蓄太久的质问与隔膜凝成的阴暗,霎时间,一片浑浊的红与蓝互相侵蚀。触感渐渐剥离,最后触碰到的是冰凉的血,冰凉的海。

胸腔中只剩一个空洞,倒吸着或寒或暖的海水。

嘶—--



拾荒.


他在丛林的一块与周边环境格格不入的废址上寻觅。

两个月前的某天,一位疑似是友人的高人告诉他他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:他曾在这片丛林居住,有一个妻子,双休日经常和朋友一起烧烤,还有,他有失心疯。他问那位友人:我的朋友现在在哪里呢?我的妻子呢?我的家呢?友人闭口不答。

于是他便来了。

清晨的光和风牵结成匀质的气流,寒鸦在耳边聒噪,四围浮着湿樣的雾气,齐腰的杂草丛中,乱石横卧,枯树枝干将切割成四方的灰蓝色,不甚明亮的灰蒙蒙的光渗下来。
蹲下身,他企图寻找些过往的痕迹。拨开碎草丝,粘上一手露水。啊,草下尽是密集的虫洞……忍住晕眩匆忙起身,恰巧林外的朝日初升,一束红光从那边的蛋白色野花折射入眼瞳。

一瞬间,流光抛洒开来,点点灵动的银白,在草丛间飘浮。

醒来时,他坐在驾驶座上,大雪封锁了高速公路,他记不起来这是第几天了。刚刚的是梦吗?还是…………观测…………?前方的车灯亮起,看来通车了。啊……要出发了…………去哪里…………?

前车的红灯闪烁着,就像……就像那个模糊的火光冲天的夜晚,失心疯的男人倚着烧烤架默默地笑着。

“旧时寻不见……”车载音响低沉地吟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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